cappancakes

*芝加哥理工大学不存在，来自美剧Shameless里Lip的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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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想饮一些酒，让灵魂失重，好被风吹走。
可一想到终将是你的路人，便觉得，沦为全世界的路人。
风虽大，都绕过我灵魂。
                                           ——西贝

【01】

布莱恩·茹贝尔一点也不后悔来到芝加哥。

作为一个在法国南部小城长大的男孩，习惯了浸润于地中海沿岸的温和空气，在点开邮箱中那封来自芝加哥理工大学的offer时，对这座未来几年生活其中的城市怀揣隐隐的不信任。

而飞机落地后的二十四小时内，布莱恩打消了所有顾虑。

它无愧于它“风城”的别称。只是这夏末初秋的风实在是恰到好处，裹挟着闷热的空气徐徐而去，舒缓穿梭于车水马龙间都市人紧绷的神经，着实让人恨不起来。它也兼备一座大城市该有的一切可爱的优点，热情与冷漠的标尺拿捏地恰到好处，好像每个个体都能在此找到归属。脚下踏的地面坚实可靠，你能感到都市的心脏有力而稳健地跳动着，源源不断地输送着千百年来维系社会这个系统运行所需的神秘动力。

探究社会的本质的命题对布莱恩这个大学新生来说显得无足轻重。他兴致冲冲，迫不及待开启新鲜的生活。比如他的室友是个有着一头金色卷发的化学系新生，叫戈贝尔，内敛而友善，爱好上网，养了一只蜥蜴。

性格相近的人住在一起更加容易相处，布莱恩心满意足地总结。

相比起室友，他们对门的学生显得有些浮夸。当布莱恩一边拖着行李箱走向寝室，一边用法语和家人讲电话时，一个一袭黑衣，身材高大，长相颇具拉美风格的男生瞥了他一眼，旋即进了对门寝室。他身后跟着的——老天，那是女士包吗？布莱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的，挎着银色女士背包的男生友好地冲他笑了笑，也走了进去。这截然不同的风格形成相当强烈的视觉反差。

当布莱恩向戈贝尔提起邻居，对方只是平铺直叙地回复道：“你说伊万和乔尼？听说他们之前是在文理学院学设计的。艺术家嘛，你知道的。”

这就是芝加哥，一切特立独行不过是最平常的景象。

不过布莱恩当然还是不愿意成为引人注意的一号人。因此当他小心翼翼地扭开教室后门，后排几双转过来看他的眼睛让布莱恩稍有尴尬。好极了，布莱恩泄气地想，第一堂十九世纪俄罗斯文学选修课就迟到，都怪那错综复杂的走廊和难懂的平面图。

选择靠近过道的一个位子最下，翻开桌板，打开电脑，这一系列动作完成后布莱恩终于可以将注意力转移到课程上。塔拉索娃教授是个身材敦实的中年女性，即使坐在宽敞的阶梯教室的倒数第二排角落，布莱恩也能看见她浓重的妆容。她幻灯片切得飞快，黑板却干净如新，讲话口音浓重，一连串的弹舌音似机关枪，让布莱恩这个外国人劳神不已。他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当时为什么要选这门课。

好容易熬到了下课。当那个年轻的助教走过来下发课后阅读材料时，布莱恩着实松了口气。

布莱恩盯着返还的打印纸，左上角是一个毫不客气的C，和上周一模一样。不过四节课，两次作业，他已经拿到了两个C。他预感到了自己惨不忍睹的绩点。

但这次不一样，布莱恩愤然，完成专业课的作业后他又点灯熬油地将这篇文章修改到两点。他完全值得更好的分数。

下课后，布莱恩冲到讲台前，截住正准备离开的塔拉索娃教授。

“教授，我想和您讨论一下这份作业。”

这位雷厉风行的女士扫了一眼布莱恩的作业，犀利的目光透过金色细边镜架的镜片看着他。“这不是我批的，亲爱的。”

“那——”

“廖沙。”

布莱恩顺着教授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是那个每堂课尾负责下发作业的助教。他个头不高，但灰色套头衫和休闲裤下的身材比例很好。被叫到名字的年轻人将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抬起，露出淡棕色头发下的五官。教室前端投影下的光线不够充足，将他的面庞切割成一明一暗两部分，分界线从前额正中发际突出的小型倒三角向下延伸，被刀削般的鼻梁打断，接着果断地顿在下颌骨线条的弯曲处。

“阿列克谢。”助教自我介绍完毕后，眉毛上挑，等待着对方开口。有那么一瞬间布莱恩忘了要说什么。

一秒钟后。

“这个——”布莱恩指着左上角的C，“我，我有点不同意见。”

助教接过薄薄一沓打印纸，随手翻看着。“我记得这份，对，布莱恩·茹贝尔……你上次也是这个分数。”他嘴角上扬，勾出浅浅的笑。“有什么问题吗？”

“是，但我这次有认真写！”布莱恩急吼吼地推出早已准备好的辩驳陈词。可他觉得自己在这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助教面前像个不规矩的小男孩。

助教做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这很难算一个值得更好分数的理由。”

“那请问你给我打分的理由呢？”

“因为你写的很烂。”

布莱恩有点跟不上节奏。

“什——什么？”

阿列克谢的笑容加深了，透着毫不掩饰的揶揄。“你想问我的建议吗？我会说，读个语言学校吧，鉴于你至少五处以上的语法错误。”

布莱恩开口还想说些什么，对方已经擦身而过，快步走出了教室。布莱恩眼睁睁看着助教背着电脑包的身影消失于走廊拐弯处，手指不自觉摩挲着着打印纸左上角那个半圆形的字母，好像有温度，或许只是他的错觉。

他跟了上去。

“喂——”

晚课后的芝加哥夜凉如水，路旁灯光柔和，校园内人影绰绰，布莱恩差一点就在视线中失掉了阿列克谢那颗浅棕色的脑袋。

“你还想要什么？”助教脚步不停，语气中透着不耐烦。他走得很快，尽管他比布莱恩要矮，但布莱恩还是要加快步伐才能跟上他。阿列克谢刘海发丝拂动，浅色的眼睛在昏暗的背景下越发明亮。他英语念的十分标准，以致布莱恩这才听出他与周围美国同学那明显的卷舌音不同的地方——更加平缓柔和，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比本人实际年龄要小。

“如果我修改paper的话，你会给我改成绩吗？”

“随便。”

这算什么回答？布莱恩在得到肯定答复前当然不会就这样放走他——为了绩点，当然了。

“认真的，你保证？”

“拜托，我饭还没吃，要是因为这无聊的话题饿死了——”

在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中，他们来到了一栋宿舍楼前。阿列克谢走了进去。

“我还以为你要去餐厅。”布莱恩说。

“我叫了外卖。”阿列克谢看了一眼手机，“现在应该到了……啊，谢了，热尼亚。”

一个有着醒目鼻子的金发男生走出寝室，把一盒披萨塞到阿列克谢手里，接着无视了旁边的布莱恩，面无表情地走出了宿舍楼。

“那么，”阿列克谢目送完他室友离开，转头对布莱恩说：“既然你现在都站在我屋外，我是不是该礼貌性地邀请你一起吃？还是你已经和哪位姑娘有约了？”

不了，谢谢你的好意。可到嘴边的却是另一句意思背道而驰的话。

“可以吗？我没和谁有约——我不——那就谢谢你了。”布莱恩磕磕绊绊地说。

“算是弥补给你的两个C。”阿列克谢耸耸肩。“请进吧，但愿你别嫌乱。”

宿舍里堆放着许多摞图纸和课本，墙上贴着的除了一些设计图稿和复杂的公式外，一张醒目的折线图表挂在两张床之间的墙面上。上面有两条线，前半段红色的线要高于蓝色的那条，而后半段那两条线相当贴近，整体看来难分高下。

“成绩表。”阿列克谢察觉布莱恩在看它，“留学生奖学金争夺战。”

布莱恩惊奇地发现每个坐标相对应纵轴的数字几乎没有低于4.0的。如此看重GPA的助教却给自己打低分，这样转念一想便使布莱恩觉得有点憋屈。

“看起来很激烈。”

阿列克谢显然很想跳过这个话题。“我们没那么亲近。甚至有点恨彼此。”

两人分了披萨和软饮料。布莱恩坐在他室友的椅子上，四下张望。他看到助教的床上扣放了一本书，封皮是俄语。

“你是俄罗斯人？”

阿列克谢点点头，接着专心看起墙上一张图稿。

“我来自法国。”

助教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嗯……那是什么书？”布莱恩冲床上那本书点点头。书封面上印着的作者头像他有点熟悉，似乎在中学课本上见到过。

“普希金诗集。”阿列克谢慢悠悠地回答。

“Wow。”布莱恩抑制不住想笑。

“我心情奇怪的时候会看。”阿列克谢解释道。

那天晚上，布莱恩在他的寝室关灯后，困意迟迟未袭来。

我绝对会梦到普希金的。布莱恩想。

【02】

阿列克谢。芝加哥理工大学建筑系。区区两个单词能牵出多少信息。名流有专属的维基百科，芸芸众生则有一方facebook。大到生卒年月，小到早餐口味喜好，网络串联起一个人的过去与现在，打破时空的限制，为迟到的倾慕者提供一个弥补的机会。

滑动手机屏幕，阿列克谢账号的下一条条推特被布莱恩过目，这让布莱恩觉得自己像个女中学生。明明是向全世界公开的信息，还是让人有种窥探他人生活的隐秘的刺激。

一张照片中，阿列克谢歪斜地站在沙滩上，宽大的白色衬衫扣子开一半，黑色领结被解开吊在一边，头发被海风吹得蓬乱。摄影人技术着实不佳，可灰暗的画面也挡不住那真心实意到让法令纹变得更明显的笑容。还有张照片是一个傍晚的聚会，阿列克谢搂着一个姑娘，穿着宽松的灰色运动裤，上身的条纹T恤和他身后红白条相间的大伞相互呼应。另外一张照片是阿列克谢整个人扑倒在毛皮地毯上，造型滑稽，配文是俄语，满屏陌生的字母隔开两种生活，布莱恩唯一看得懂的就是那一串感叹号和emoji。

有几次的十九世纪俄罗斯文学课，布莱恩鬼使神差地提早一刻钟就站在了教室外。灯还未开，四下静悄悄漆黑一片，活像深夜的电影院。他摸到开关，按下的一刻思忖着要不要就这样偷偷坐在第一排。还有一次临近五分钟，陆续有学生进来坐定，接着是塔拉索娃教授，却迟迟不见助教。临铃响时，阿列克谢才匆匆现身。他冷着一张脸，看起来精神不太好，有些赌气又丧气地把笔记本撂在桌上。布莱恩更加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确实反常地坐在了第一排，因此才能看得清讲台上人的面部表情和一举一动。至于动机是什么，他也说不清。至于这节课讲了什么，是什么什么斯基还是什么什么维奇，在他脑子里只停留了片刻。布莱恩唯一知道的是，他坐在第一排，无法从将实现从助教身上移开。光天化日下偷瞄着另一个人，使大一男生的心中产生了犯罪般的小小罪恶。不可思议，阿列克谢在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下甚至看起来更加标致。

确认关注此账号后，布莱恩认为自己和助教的交集也就到此为止了。

【03】

布莱恩能听见外面红眼航班呼啸而过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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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不好意思，三年前写的，脑子里有大致走向但就orz 也许有生之年能补上吧…………